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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而抬脚便朝他屁股踹去。

那一屁股之仇,此时不报,更待何时!

未曾想他刚好抬眼,下意识就抬臂来挡,泠琅一击不成正待后撤,他却顺势抓住她那只脚,往前面一拉——

她一个踉跄,狠狠撞进了他怀里,二人失去重心,噼里啪啦地滚在瓦片上,彼此拉扯着,谁也不让谁起来。

场面一度非常滑稽,什么入海刀法,致命剑术,统统无影无踪。

他们赤手空拳地扭打在一起,泠琅挣扎着想掐他脖子,他却试图翻身将她压在身下。

混乱间,她的脚踩在他胸口,手在拼了命去扯他面罩,而他死掐住她的腰,把她手腕几乎要捏碎。

还有什么刀者剑客风采可言,泠琅恼恨地想,他们同乡间摔跤的小儿有何区别,更叫人难受的是,她好像是打不赢的那个。

二人始终克制着,除了偶尔的闷哼低喘没有发出一丝声,他身上气味居然挺好闻,有种熟悉的清爽,手臂长而有力,正牢牢地锁住她,叫她动弹不得。

眼看着真的要落下风,泠琅憋足了劲,将腰身一挺,硬生生抬起了膝盖。

男人!

怕的不就是这个!

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刻!

一切仿佛被无限放慢扩大,她面罩下的笑容残忍狰狞,而他想必,一定在惊恐中眼睁睁看着毁灭来临吧!

一击落到了实处,她来不及感受膝上有何物,就见对方痛哼一声,立刻放开了桎梏着她的双臂。

泠琅连滚带爬地起身,连忙去寻落入天井中的云水刀,再提着刀上来时,他已经不见了。

只留一屋顶的凌乱瓦片,证明这里曾有一场搏斗,且略有不堪。

她立在屋脊上环视四周,只有夜雾渐深渐浓,别的是一概看不到了。

这一晚,泠琅睡得十分之香甜,梦里都是痛打杀手的愉快场面。

乃至于第二天去见江琮时,脸上也是止不住的、发自内心的和善微笑。

但对方好像心情不怎么好,他脸色有点白,说话也极轻极虚弱,才呆了一会儿,就想打发她走了。

泠琅觉得疑惑,但没有多问,直到转出那间雅致茶室时,才慢慢觉得不对味。

昨夜杀手身上的味道,怎么同这可怜夫君的淡淡兰草气息这般相像呢?

第二次见面,黑灯瞎火,虽有月亮高照着,但廊下阴影之中还是看不太分明,并且她依然忙着演戏落泪,没有功夫细看。

如今青天白日,江琮在椅子上好端端坐着,含笑望于她。

她也终于没什么泪好落,于是毫不客气,笑眯眯地把他好生看了几个来回。

得出结论:好看,确实好看。

或许是因为病弱,常年不见天日,他很白,显得发色更乌,眉眼更深,那颗红痣尤其是鲜焕如丹朱。

刚过二十,身上还沾着精致的少年气,声音亦介于清润与低沉之间,显现出冰泉般的剔透质感来。

气质清朗温润的同时,也未脱去少年青涩,这着实是男子最妙的一段年龄。

多年病痛并未使得他恹恹疲惫,反而有种琉璃易碎的脆弱美感,加上人也温和从容,这份脆弱便更成了雅致,叫人赏心悦目。

赏的是泠琅的心,悦的是泠琅的目,纵使她走南闯北多年,高门大户也去过不少,但这般叫她顺眼的青年,还是头一回碰见。

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她更是其中集大成者,平日里望着这样一张脸扮作贤妻,就是五分演力也能发挥成十分来。

不由心中感叹,画鬼用“病鹤”

二字形容,真乃妙绝。

那厢,江琮见她一直盯着自己,神色

还几度变换,不由轻咳一声:“夫人这是在看什么?”

泠琅掏出绢帕,轻掩红唇,做出女儿羞态,说的话却十分直白:“在看夫君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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